原文出處:
"benni:私人放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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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來訪時:幽暗之中的微光
去年就已經在台北國際金馬影展的「美國製造」單元演過《幸福來訪時》(The Visitor)是我片單中眾多精采電影的遺珠之一,本來以為沒有片商會引進,沒想到終於等到上片的前夕看了這部片。對於演員出身的導演湯姆麥卡錫掌握影片節奏以及充滿淡淡哀傷風格的技巧,印象深刻,無怪乎這部小品規格、沒有任何大明星加持的電影能夠橫掃各大影展。而國內的觀眾有機會能夠等到正式上映的機會,去看看這部不同於一般溫馨小品的劇情片,實屬難得。像是之前同單元也廣受好評的電影《阿拉斯加之死》(Into The Wild)就只是在HBO低調首播(連週日晚上的強片首映都沒排上,很可惜!),與前者相比,《幸福來訪時》絕對是近期美國小品電影當中,很值得進戲院細細品嘗箇中恬淡滋味的動人作品。
我個人認為,好的電影絕對不可缺少的要素,不外乎「出乎意料之外的相遇」以及「無可避免的衝突」加上「無可奈何的分離」跟「沒有結果的愛情」。而導演就是負責把這些煽情元素處理得不著痕跡卻能夠同樣感動觀眾的那雙重要的手,這確實有著一定的難度,否則就容易流於過分矯情而讓人反感;而小品電影要表現這些,則更加困難,《幸福來訪時》沒有過多的衝突、感情,卻把上述那些元素用恬淡卻到位的方式表現出來,這的確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尤其是對於只拍過兩部劇情長片的導演來說,如果沒有好的品味跟穩定的個人風格,這是很難辦到的。
《幸福來訪時》的故事講的是年紀已經走向人生最後階段的大學教授華特,日復一日地做著平板無趣、漸漸把自己心靈掏空的教學工作。他的妻子早已先行辭世,唯一的兒子遠在異鄉,在一次不情願的學術研討會出差旅行的機會,他回到了位於紐約自己在二十五年前買的公寓,並且意外地撞見了住在自己公寓裡的年輕情侶特瑞跟沃娜,這對分別來自敘利亞以及賽列加爾的非法移民。華特基於同情跟善意暫時收留了他們,也因為認識了玩非洲鼓的特瑞,華特重燃自己「對於任何事情產生興趣跟能力」的自信,但這時,特瑞的非法移民身分被警察盯上並將被遣返,華特在想辦法幫助特瑞的過程當中,也因此遇見了來紐約尋子、特瑞的母親夢娜,就在他逐漸和這些原本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的陌生人有了連結的同時,也重新檢視了自己對於生命跟熱情的價值。
雖然導演在片中對於美國在911之後的反恐政策在看似輕描淡寫的狀況下,藉由角色提出了自己的觀點跟看法,我仍然很喜歡片名The Visitor的多重涵義:華特闖入了特瑞以及女友的生活之中,進而使得急於關心兒子消息的母親夢娜進入華特的世界,這樣多重的撞擊之下另每個擔任「拜訪者」的角色,都有了屬於自己的鮮活生命,這使得華特重新對自己已經沒有希望的生活,燃起了不知道哪裡來的衝動和熱情,然而美國的反恐立場讓他又不得不與自己生命中的新朋友回到原點,片尾那場無可奈何的分離,看來平淡,卻令人心碎。
我常常覺得,電影最動人之處,不在於它多麼令人目眩神迷,而是在於那一點點,在黑暗之中所生出的幽微之光。於是電影中、模仿著現實的人生成了另一種奇妙的真實,而且異常動人;那感情,反而比那些口中說的、手上握著的,要來得更有存在感。在他們無奈之中所生出卻也同時快速結束的複雜情感,藉由華特一人在人群中孤獨的拍擊著非洲鼓的畫面淡出,成了唯一令人感傷的結局。